第 71 章 乔曦X尚澹
沪上的春天,满城玉兰盛放。
此刻天色只泛出微茫的鱼肚白, 沪上一中所处的明志楼, 已经笼罩在各类古诗词与英文词汇中。
早早读,教室没有班主任坐班,只有级长五层楼来回巡查。
高三一班,乔曦捧书站着,但双腿显然已经无法再承担她身体的重量。
她摇摇晃晃着,依靠到尚禧暖身上。
“这高三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乔曦丧着语气,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尚禧暖先是看了眼窗外,确定年级主任不在,才回道:“我们是不得而已,你都拿到佛罗伦萨设计学院的录取offer了,干吗还要继续受这份苦。”
闻言,乔曦歪头,看向身边的尚禧暖,反问:“你说呢,大小姐?”
尚禧暖没有回答她,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替之回答。
“两位大小姐,现在是英文早读课,怎么还演上电影了?”站在她们身后的阮颂宜,凑着身体靠近说道:“再不分离到合适的距离,我可要造谣了。”
还不等乔曦开口,尚大小姐先转身抽走阮颂宜夹在课本里的漫画书,“啧啧,这漫画尺度,我才要造谣了。”
乔曦立刻附和,“啧啧,阮阮,你真的非常叶漏!”
“错了错了,快还我。这让级长看到,是会名誉扫地的程度。”
乔曦直接接过漫画书,塞进了自己书包里,“当初让你陪我一起留学,你偏不。这本书没收,做惩罚。”
阮颂宜想上手夺,又怕动静太大,只将解释声藏在书声里,“大小姐不也选择留在国内,怎么就偏惩罚我。乔曦曦,你的偏爱不要太明显。”
“再说了,我的主要方向是国画,你见谁家好人去美国学汉语的。”
乔曦垂下脑袋,“所以我才不想待在家里。等我一出国,就很难再像现在,每天聚在一起玩玩闹闹了。”
她们的友情是从小学开始的,彼此见证了成长路上所有的酸甜苦辣。
知晓连各自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交好友。
“留学,现代社会的流放边疆。”尚禧暖说道:“我哥小学就被我舅舅舅妈丢去美国,好好一个大男孩,每次回家我都以为他是从北极回来的。沉默又冰凉。”
乔曦知道尚禧暖口中说的哥哥,不过这么多年,她也就只在尚家的全家福里见过。
印象里,他很高很白,小时候戴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前年新拍的全家福里,他已经换了金丝框眼镜。
他似乎很爱穿白色T恤搭黑色西装裤,气质在成熟内敛与阳光男孩中间反复摇摆。
“那你哥留学,都不回家的吗?”乔曦还是第一次问关于尚禧暖哥哥的事情,“你家不会是富养女,穷养儿吧?”
尚家是沪上的老牌豪门望族,可追溯至清朝,靠着布艺纺织起家。因此积累了不少宫廷和各地达官人脉后,便借着东风跻身进上流。
十九世纪60年代后,尚家开始扩大经营,发展船运与进出口贸易。直至尚家现任家主尚遵老前辈接任家业,又开拓了金融投资类。
短短十年,沪上三分之二的企业都能看到尚氏资本的影子,尚家也因此一举成为沪上最显赫的豪门世家。
尚禧暖被大家称为沪上大小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舅舅舅妈其实也很懊恼,那个时候我刚被接回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我哥哥可能有点吃醋吧。”尚禧暖说道:“虽然他也很爱我,但总觉小时候的他不回家,有关于我那么一点点原因。”
因为他是哥哥,所以被大家要求关心妹妹。
“后来他倒是想多回家了,可又拿到了哈佛的offer,就...想回都回不来了。”尚禧暖苦笑。
乔曦托腮,叹了口气,“我爸妈工作本来就忙,估计等我出国了,也和你哥哥差不多情况。”
“好啦,我的银行家大小姐。你说要回国,我们还能不陪着您!”尚禧暖及时打断道。
阮颂宜附和,“拒绝emo。我可忘不掉你爸妈那句经典名言,叹气是会把好运气赶走的。”
“那也要叹气。叹气!叹气。”
见她情绪低落,尚禧暖话锋一转,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哥今天就回国了,之后找个机会,让他给你讲讲留学的事。”
闻言,乔曦眼睛亮了亮,“行。”
几人聊完天,早读也结束了。
匆匆去食堂吃了早饭,又开始一天的课程。
等再有休息的时间,已经是晚上放学。
阮颂宜和两人不同路,背上书包走南门。
乔曦的司机今天临时接到乔妈妈的安排,要和保姆带着家里的宠物狗去做手术。
所以她一早和尚禧暖约好,乘坐尚家的车回家。
两人相挽着手,朝校门口走去。
只不过还没到校门时,尚禧暖先是反常地愣了下,然后突然朝着正前方叫了声,“哥!”
等乔曦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尚禧暖拉着跑到了一个男人身前。
男人很高很白,穿了件印花图案的白色短T,戴着一副她十分熟悉的金丝框眼镜。他逆着光而站,五官被映衬得格外深邃。
只不过周身的气质有点冷冰冰的。
尚禧暖都快挂到他身上了,男人只是揉了揉她脑袋,语气淡漠道:“你同学还在,不怕人家笑话你。”
乔曦知道他说的同学就是自己,所以下意识询音抬眸看向他。
那一刻,就像是抽帧慢放的电影片段,两人突然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眶内是十分温柔的笑意。
“我们是好姐妹,她不会笑话我的。”尚禧暖对着男人撒够了娇,才向她介绍道:“曦曦,这就是我哥,尚澹。”
乔曦莫名地,攥着书包肩带的手心出了汗,迟钝几秒才主动开口,“你好哥哥,我是乔曦。”
尚澹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却足够在少女心中点亮一盏灯,“你知道?”
“经常会听暖暖提到。”他话音很淡,礼貌地朝她笑了笑,然后给两人拉开后座车门。
上车后,尚禧暖就将脑袋凑在驾驶位的车座旁,开始和尚澹你一言我一句。
“你什么时候到的沪上?”
“中午。”
“那你岂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这算不算疲劳驾驶?”
“...”
尚澹没理她,尚禧暖也丝毫不尴尬,转头看向她,说道:“我哥就是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变哑巴。”
车厢内传出一声轻‘啧’,“我只是觉得,回答你这个问题,很降智。”
乔曦看着兄妹俩斗嘴,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她是独生女,家中更是连堂兄弟姐妹都没有。自小父母工作忙碌,除了偶尔把她丢给两个舅舅,就只有和尚禧暖、阮颂宜几个朋友玩。
“我好姐妹还在旁边呢,你就不能和我兄友妹恭一点吗?”
尚澹没应声,但在红灯时,拿起副驾座的两个礼盒袋递了过去。
“就知道你准备了礼物,早点拿出来多好。”尚禧暖拍了下尚澹的手,结果礼袋,将其中一个捧到她面前,“曦曦,这个是你的。”
乔曦一脸的难以置信,“我的?”
尚澹这才开口,“猜到你们会形影不离,就一起准备了。”
乔曦不知道尚禧暖会在家人面前怎么提她,但能被这个传说中的冷面哥哥记住,说明自己的名字是尚禧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谢谢哥哥。”乔曦甜甜道。
“谢谢哥哥,那我就开始拆礼物啦!”尚禧暖也立刻跟在乔曦后面,十分卖乖,“曦曦,一起。”
乔曦原本想着,应该就是一份礼节性的礼物,直到她拆开,才发现是一本知名设计师的绝版手镐。
“一直听暖暖说,你喜欢服装设计。”尚澹说话似乎很喜欢看着人脸上的表情,所以她抬头时,刚好看到后视镜里正望向自己的眼睛。
乔曦抿了抿唇,心底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她实在难以想象,有人会仅凭他人的描述,就准确选出令人钟爱的礼物。
“谢谢哥哥,这位设计师是我很崇拜的。”乔曦捧着自己喜欢的设计师手稿,眼睛却无法挪移开来。
“嗯,喜欢就好。”尚澹淡淡回了句,然后车子继续行驶起来。
但在摇摇晃晃的昏黄傍晚夜色里,这本书神奇地发出了一枝嫩芽。
-
乔曦被尚澹送到了家门口,下车后向两人挥手告别。
尚禧暖降下车窗,“曦曦,明天换你来接我上学!”
这是属于姐妹俩的小玩笑,通常这个时候她会立马反怼一句“你走路上学吧!”
但此刻看着一同降下车窗的尚澹,她点了点头回道:“好,知道了。”
看着黑色的车尾消失在巷角,收到过各类礼物的银行家大小姐,蹲在家门前傻笑很久很久。
那一整晚,她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梦中,全部都是尚澹对她说的短短几句话。醒来时,就借着夜灯翻看设计师手稿。
这种异常反应,连乔曦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对第一次见到的人,就产生浓烈的好感。
她不解地思索着,然后在手机搜索引擎上输入“一见钟情”。
页面立刻为她跳转至成语释义:指男女之间一见面就产生了爱情。
“爱情?”乔曦低声呢喃。
然后在异常的心脏跳动里,乔曦起了个大早。
沪上一中要求到校必须穿着校服,女生不允许烫发、染发,披散头发,更不许化妆。
她坐在梳妆镜前,反复在梳妆盒里选了又选,找到一对小到不会被人注意到的银质耳钉。
又拿出一支温变唇膏,在嘴唇上轻轻点涂几下。
直到保姆来敲她的房门,乔曦才起身。
可在她临出门前,还是折返回到衣帽间,带走了一把小巧的梳妆镜。
当车子刚拐进华杉路,乔曦就立刻降下车窗。
尚公馆外正停着尚澹昨天去接她们黑色迈巴赫,司机就等候在车边。
乔曦拍了拍驾驶位的座椅,“放我下来吧,前面的车子是尚家的。”
临下车前,她飞快拿出镜子看了眼自己。
确认满意后,才推门下车。
似是冥冥中有着牵引,她刚走到尚家门口,就听到脚步声。
乔曦抓着校服衣摆的手都收紧了,下一刻,她就见到尚澹边整理着西装袖扣,边往车边走去。
“哥哥,早上好!”她鼓起了勇气,装作十分自然的样子,主动打招呼道。
尚澹只是顿了下脚步,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对她回了句“早上好”,就匆匆上车离开。
乔曦盯着迈巴赫猩红的车尾灯,回想起尚禧暖口述尚澹的性格,不免笑了一声,“还真的,严肃又寡言。”
“什么严肃又寡言?”这时,尚禧暖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炸开。
乔曦回道:“刚刚遇到你哥哥了。”
“我哥今天第一天去公司报到,严肃得连我都没理。”尚禧暖解释道。
“他真的...好像不太爱说话。”乔曦耸了耸肩。
尚禧暖撇了撇嘴,“我个人认为,我哥就是双商只发育了智商,导致不爱和正常人类说话。动物园的猴子,倒是和他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啊?”乔曦惊道。
“我哥超喜欢猴子。”尚禧暖继续对她说道,说着说着,更是笑出声来,“你肯定不相信...”
“在别的富二代都包养女明星,女网红的时候。我哥,他跑去认养了一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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