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43
谁会放着谢家的长房媳妇不做,去做野男人的小三。
夏黎再哭个十篇小作文,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鬼话。
谢临的出现,就像往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上丢方一个炸.弹,哗然全场。
再劲爆的新闻都比不上那位再牛逼的财经杂志都难请的谢公子只言片语,而此时的他握着宋时舒的手,明亮日光下,鸽子蛋闪耀璀璨。
宋时舒同样惊诧,看着无名指覆上的婚戒,呼吸屏住片刻,“这个是……” 什么时候定的?
上次在老宅提过,以为只是仓促糊弄,没想到是真的在订做戒指吗。
谢临垂眸,靠在她耳侧,气息若有若无地靠近,“早就该给你戴上戒指,这样别人才知道,你是我的。”
每句言语就像欧美电影里的台词,尾音低醇缱绻,在最后的时候咬重音节,在人的心田中间刻上难以泯灭的记忆。
“挽着我。”他低声提醒。
宋时舒脸颊发烫,不自觉听话照做,手心触碰到男人衬衫,轻轻攥紧,紧张缓解一半,他来之前,她有一半的自信能解决,他来之后,信心瞬间百分百。
“所以,你们的关系是?”
仍有媒体人提出质疑,这事态发展得不可思议,完全出乎意料。
“还要重复确定一遍吗。”有人撑腰,宋时舒的嗓音不自觉提高,抬手慢条斯理撩拨头发,露出手指上的戒指,“我和我老公早就结婚了,那些造谣我是别人小三的流言蜚语,我会采取法律手段解决。”
事实摆在面前,拿钱办事的媒体人依然嘴硬地提出质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是啊,别说官宣了,连条婚礼相关的新闻都没有。”
“两大家族结婚是好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对外隐瞒吧。”
哪怕谢临在这里,婚戒戴在手上,质疑声源源不断,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
“想必大家早就知道老宋总病重的事情。”宋时舒拨过麦克风,冷静陈述,“比起举办婚礼事宜,父亲的病情更值得我关注。”
婚是早就结的,婚礼没办是家人原因,临时救场的谢临更不可能是托儿,媒体面面相觑,想破头皮也没再能挑出刺来。
这时候,内部特意聘请的媒体团队跟随到来,比那些闹事的咸鱼,他们有条不紊的专业,针对性的提问直击重点,也成功将私人感情问题,转移到宋家今天的股东大会上。
这些问题的答案早就准备妥当,宋时舒按照老陈的提示回答就行,当被问及是否有信心管理好父亲的公司时,她对答如流:“我只是代管人,要不了多久,父亲会重回公司,相信股东们和我一样期待父亲的归来。”
角落站着的三叔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全然不见刚才的得意,“二哥,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谢家公子怎么突然冒出来的?而且他们两人还联姻了?”
这事封得并不算紧,偶尔还有人会在饭桌上当八卦提及,但大家都当料子一笑,无人去信。
那谢家公子可选择的联姻对象如过江之鲫多,谢家门槛都能被踏破了,怎么都不该选择宋家。
“能不能消停点。”宋余中呵斥,“就因为你一点脑子都没有才把事情弄成这样,之前让你打听她,你半点料没挖出来。”
三叔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这事他们都有责任,早该在谢临来大哥病房探望的时候就该察觉到蹊跷,怪就怪宋时舒表现如常,这段时间依然在舞团训练,很少涉及公司,难得一次找过蒋总,生意还谈崩了,搞得宋余中以为她就是没用的花瓶一个。
花瓶有没有用不知道,捧花瓶的人,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哪怕明知会败,两个叔叔铁了心的死缠烂打。
大会议室,媒体,高层,股东们集聚一堂。
宋时舒坐在最东面的位置,靠着宋爸常坐的椅子,面对众多陌生面孔,深呼吸一口气,无视心中的忐忑紧张,直奔主题。
左面是谢临,右边是老陈。
面前还有早就准备的稿子,照读即可,她不必感到压力。
中立派多数沉默,静观其变,宋余中那党人就没这么好对付了,针对宋时舒之前,先针对谢临一波,直言质疑:“这是宋家内部的股东大会,为什么还有外人参与其中。”
“老宋总亲自认证的女婿,哪能说是外人。”老陈皱眉答,“希望各位能提一点对公司有利的话题。”
“你也知道有外人在是不利的话题?”宋余中嗤笑,“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外人就是外人,总不能仗着自己是谢家的继承人,来宋家捣乱吧。”
大会上的媒体规矩得多,哪怕疑问也不敢提出质疑,只在旁边将摄像头对准谢临的方向,聚光灯闪烁,他淡然如斯,眼皮懒懒撩了撩,“作为一个拥有6%股份的股东,宋总说我是外人,是不是太无礼了。”
“6%的股份?”三叔差点站起来,“你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买的。”
三叔对公司的了解,以及做生意的脑子,也许还比不过毫无经验的宋时舒。
俨然是将话题送到对家嘴边。
众人错愕之际,投影幕布上已然显示股份变更的通知文件,上面的名字,确实是谢临,至于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购得这些股份,旁人难以猜疑。
这股份比在场大部分人都多,别说坐这里的资本,发言也是举足轻重的。
“我还以为,宋家请女婿过来只是做个职业代管人。”宋余中继续不遗余力地作祟,看似正襟危坐,肚子里的坏水毫无掩藏,“现在看来,我这侄女是招来一个祸害。”
宋时舒耐着性子,“二叔有话直说,不必兜圈子。”
“他私下偷买股份,想私吞宋家,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宋余中猛拍一下桌面,“这就是你请外人过来的后果!”
这件事,谢临确实没和宋时舒提过。
她看了眼一侧的男人,没有丝毫的怀疑,四目对上那一刻,无形之中形成信任的关系链,微抬头,她一字一顿地陈述,“二叔的设想纯属多虑,他如果想私吞宋家,哪需要和我结婚,更不需要私买那点股份,以谢家的实力,收购我们是绰绰有余的。”
“但宋家的情况诸位你我心知肚明,内部高管贪污腐败,对外贸易连连亏损,任何一个有眼光的投资者,宁愿重创项目,都不会淌宋家的浑水。”
“我先生是为了我才受托做代管人,他的实力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大学时创立的公司便以美股上市,占据国内外一席之地,我相信他的到来,甚至会超过我父亲的巅峰时期。”
一番肺腑之言将全场说教得突然沉寂。
面前的稿言没用上,纯粹是即兴发挥,宋大小姐的眼神坚定,无畏,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和信心,让宋余中的党派都起了动摇之心。
后面是谢临及老陈对宋家未来的分析和策划。
以及老宋总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维持的局面,还没正式胜任,上个月的利润便抵得过去年半年的。
看着大家纷纷赞许的目光,未等到投票环节,宋余中倏地起身离开。
一切顺利。
午间新闻,两大板块全是关于谢宋两家联姻的事情。
不是小道消息,不是传闻,是正儿八经的官宣,谢临出现在摄影机里的每一个镜头都被完完整整记录下来,从他为宋时舒接砸过来的鸡蛋开始,熟练的动作堪比一个专业的棒球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
就算是演的也比娱乐圈不少塑料夫妇演得更逼真。
股东大会的具体内容没有公开过,但会议过后有记者特意前去他们两跟前询问感情,话筒刚开始是递到宋时舒跟前的,因为距离太近被谢临直接拿开了。
他们索性将问题抛给谢临。
“谢公子,请问你为什么会娶宋大小姐为妻?”
前方的路被暂时围堵,夫妻二人步伐不自觉慢下来,谢临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无波无澜的眼眸在这话过后垂下去看她一眼。
“为什么会娶谢太太呢,因为她美丽大方,温柔体贴,才慧过人。”一通吹嘘的夸赞后稍作停顿,在众人期待目光下,话锋一转,“都不是,因为她是宋时舒。”
娶她不为别的。
因为,她是宋时舒。
男人眉骨上挑,语气轻狂,工整正装之下是恣意和桀骜,镜头游转之中,他握着宋时舒的手,拨开前方一条路,带她一起踩着所有人的视线离开。
她小步跟上,眼色恍惚,后方嘈杂的声音全然无视,步伐的频率和心跳交错,她耳边忽然寂静,脑海里回荡他刚才的一字一度,左胸口心脏怦然跳动的声响越来越明显。
这次正式官宣,在圈内引起不小的轰动。
夫妻两彻底将传闻坐实。
圈里的群炸开似的纷纷@他们两个出来说两句,这没声没息地结婚真是不把大家伙放眼里,罚三杯不止。
祝福语和打趣一个接一个。
也有犯贱的男的@秦付,问他会不会参加前女友的婚礼。
之前秦付在圈里的名气尚可,带夏黎来后大家伙儿都不乐意和他玩了,圈里的公子哥不算什么好人,换女朋友比衣服还快,但大家立的是花花公子人设,不像秦付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副嘴脸。
他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被拉出来后看到无人为他伸冤,无人责怪谢临撬墙角一事,羞愤至极,回了一句:【我反正不信。】
这时候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群里消息太多,没一会儿就将他的那条给挤下去。
接到赵媛电话时,宋时舒正在和唐思思聊天,新闻里的钻戒拍得不清晰,唐思思想看看高清图,看完后羡慕不已,别的不说,不管他们是不是商业联姻,至少男方诚意足。
沉浸在朋友们的祝福中,宋时舒险些把自己的亲妈给忘记了。
本想处理完宋家的烂摊子后主动交代,现在新闻一出,她应该率先看到了。
接通电话,宋时舒欢快地喊了一句:“妈。”
没有想象中开门见山的询问,赵媛反而很冷静,也很冷淡,“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我有话问你。”
“这个周末应该能回去,怎么了?”
赵媛已经挂断电话。
宋时舒心里咯噔,结婚这件事一直没和赵媛说过,看来她是生气了?
作为亲妈,还是看新闻才知道自己女儿结婚,这事搁谁都会生气。
严格归严格,赵媛一直以来很宠闺女,鲜少让宋时舒受委屈,总爱操心她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成年后才放任她自己独立生活。
回去宋时舒把赵媛的事和谢临说一下。
“我妈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
宋时舒忆起过往。
平常笑脸温和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可谓火山爆发,天摇地动,不过那只针对外人,对自己女儿,赵媛能手软就手软。
以前上学那会儿,有两个喜欢宋时舒的一路送她回家,被赵媛看到后,不分青红皂白抬起大扫帚将两个小男生挥滚出去,气恼地教育女儿不要和那些男孩子走得太近,发现一次打一次。
打的是男孩子。
至于宝贝女儿,会根据不同程度的错误罚她做题,补课,练舞等等,家里常备鸡毛掸子,打的都是外面的小男生。
以前不怎么教训,现在长大了应该更不会拿她怎样,宋时舒打算买点赵媛喜欢的甜点,送点礼物哄哄,这事应该就能过去。
“你母亲喜欢什么?”谢临比她更用心一点,“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应该给丈母娘留下好印象。”
“随便送吧,她没啥爱好,平时不是喜欢去你外婆家打麻将吗,咱们总不能送麻将。”
话这么说,等到周末这天,正式会面丈母娘的时候,他们车的后备箱满满都是准备的厚礼。
过来路上心情愉悦,看到家门敞开,院子冷冷清清的,宋时舒还没多想什么,谢临去停车的时候,她兴致勃勃提着礼盒推门进去。
难得地,这个点赵媛没去搓麻将,端坐在沙发上,仿佛从早上开始一直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屋内的光照昏黄,在赵媛脸上渡了一层温馨的余晖,宋时舒尚未察觉到紧张的气氛,放下手里的礼盒,直扑过去,“妈,我来啦。”
近身,才见赵媛神色一直绷着。
脸色很差,眼圈发黑,状态很差,宋时舒以为她生病了,去握她的手,“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成这样子,生病了吗?”
抬手要去试探赵媛的额头,却被她挥回去。
宋时舒不知所措地杵在一侧,“怎么了?”
因为她隐瞒结婚这件事吗,会生这么大的气?
再生气也不该把自己气成这样子,面庞消瘦这么多,眼神无精打采的,给她一种回到童年时父母离婚时的错觉。
“是不是因为我和谢临结婚这件事没告诉你?”宋时舒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我本来想说的,被很多事给耽搁了,下次不会了。”
“下次?”赵媛抬脸看去,“你下次还想瞒着我和谁结婚?”
“……我的意思是,不会再有事瞒着你的。”宋时舒举起小手。
赵媛应该是比较好说话的。
哄哄就行。
可惜结果不如愿,赵媛面无表情叫了句她的名字:“宋时舒。”
一旦被家长喊大名,那就意味着——完蛋。
“我这几天在想,从小对你的教育到底哪里出问题了。”赵媛冷声陈述,“会让你连我这个妈都给忘了。”
“我没有——”
她真的不是故意隐瞒的。
只想把事情解决。
像现在,宋家的股东大会结束,尘埃落定,二叔三叔都被扫走,再告诉赵媛不是最好的结果吗,省得她操心太多。
“还是说。”赵媛语气一变,“你是因为秦付的背叛和分手,才会报复性地随便拉了个人结婚。”
“我?随便结婚?”
宋时舒隐约猜到赵媛生气的原因并非隐瞒。
而是她结婚的事情。
是对谢临不满意还是……
“或者,是你爸逼你的?”赵媛又假设一个条件,喃喃自语,“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不管他在哪,就算入了坟,我也会被他揪出来是问。”
“没有这回事,妈,是我自愿结婚的。”宋时舒仓促道。
“你自愿结婚?”
赵媛知道谢临是谁。
不是对他不满意。
是耿耿于怀他们的闪婚。
“开春的时候你和谢家那位彼此陌生,互不认识,结果就自愿结婚了?”赵媛字字珠玑,“我看了新闻,你难道不是拉他拯救宋家的危机吗?”
“我……”
“早就说了,宋家的烂摊子可以不管,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去管?”
赵媛的婚姻不幸福。
所以她格外注重女儿的婚姻。
现在的情况是,宋时舒大概受宋爸搅和,为个破公司和一个不熟的男人联姻,将自己的下半辈子彻底捆绑。
作为一个把女儿从小养到大的离异女人,赵媛心中的苦从未向别人诉过,她不像其他家长那么盼女成凤,用一句话总结,她希望宋时舒快乐。
并非约束。
宋时舒明白赵媛生气的点,但她不知道如何解释,比起看着宋家衰败,看着父母亲曾经的心血落空,现在和谢临在一起的生活,更开心幸福。
“妈,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没有牺牲自己的幸福,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宋时舒坦言,“闪婚这事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挺好的?”赵媛站起来,“哪里挺好的?和一个没感情的人在一起生活,是不可能幸福的,绝对不可能。”
赵媛坚定地认为,他们没感情,纯粹联姻。
宋时舒无法解释,她和谢临之间,到底是否存在感情,如果存在又属于什么。
“妈你别说的那么果断。”宋时舒垂下眼帘,“你不能因为自己婚姻失败就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
这句话不仅起不到劝说的作用,反而正中赵媛的弱点。
她这些年不二婚不仅仅是为了宋时舒,也是深爱过后无法再相信别人。
陪着宋归中白手起家,育有一女的幸福美满生活,最后都以落败收场,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被背叛的。
感情深厚的人都是那般,那么,像宋时舒这种的呢,一点感情基础没有的联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你真是要造反了!”赵媛捂着胸口,闭上眼睛,气得浑身发抖,颤抖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鸡毛掸子。
宋时舒离得很近,抬手就能挥到,只是一见她那张白皙的脸蛋,手不论如何都使不上劲,怒不可遏的攥紧拳头,一把子将茶几上的东西尽数挥开扫空。
杯中的凉水溅落,宋时舒吓了一跳,退至两三米远。
“妈……”她犹犹豫豫,“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给一点时间,我想证明我过得很好……”
门口这时传来脚步声。
谢临在门口附近呆了有一会儿了,听到她们母女两个吵架没作打扰,任由丈母娘先撒气,听到动静后察觉到不对才过来。
在丈母娘面前,再乖张不羁的女婿,都能从大尾巴狼变成小狗狗。
他只声未语,微微颔首以作礼貌,那句“妈”不得不暂时搁浅,免得给丈母娘火上浇油。
他一过来,宋时舒心情更复杂,挪了半步抓住男人的手,抬起的眼眸尽是委屈和无奈,早知道这么严重,就应该做好准备过来。
谁能想到赵媛这么生气。
“我一直以为沈奶奶家的外孙人挺不错。”赵媛矛头转移,“结果呢,骗我女儿闪婚了,还一直瞒着我,你可真行。”
瞒着这事都是宋时舒的主意,她不给说他不会自讨没趣,眼下没有躲避,低头认下来,“希望岳母听我们慢慢说,我和舒舒虽然闪婚,但我会一直对她好的。”
这种话骗小姑娘可以,在丈母娘面前一点用没有。
赵媛冷笑,拿着鸡毛掸子过来,“看不出来吗,我今天没心情陪你们慢慢说,有多远滚多远——”
掸子作势抬起来的瞬间,谢临下意识抱住身侧的宋时舒,一手护着她的后脑,一手环住她的腰背对着丈母娘。
宋时舒只觉眼前一黑,一刹那,只听得鸡毛掸子打在衬衫上的声音,很重的一下,被护着的她都不由得颤动。
赵媛未必真会打宋时舒,但换成谢临的话,气血冲昏大脑,毫不犹豫地落下去,收手后才见自己的女儿是被他一直抱着的。
清瘦的身子刚好被他完整挡住,连手臂都是抱紧拥护的。
有些不知所措的赵媛扔掉折断的鸡毛掸子,心里的火气起伏不定,看宋时舒从他怀里钻出来后,恼火地喊了句“妈”。
谢临拉住宋时舒的手安抚她冷静下来,眼下这情况能忍就忍,他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转身走到赵媛的跟前,身形颀长的男人压迫感很足,眼神却是垂落恭敬的,“我知道岳母您现在很生气,但这件事和舒舒没关系,怪就怪我一人,改天我会亲自受您教训。”
被打断的鸡毛掸子不足以解气,他之所以还回去是甘愿受罚的意思,赵媛可以准备再结实一点的棍子来解气。
以退为进的作法让气急的赵媛哑然无言,她无法通过这个举动判断谢临的真心,二十多年前宋余中待她也好得不像话,最后全是败给时间。
无视鸡毛掸子,赵媛谁都没理,转身上楼,“你们滚吧,今天我不想见到你们。”
宋时舒想跟过去,被谢临再次拦住。
让他们滚的意思是暂且放过,留下彼此思考冷静的时间。
“等她消气再说。”谢临轻轻拍着她的肩侧,“我们先走。”
欢欢喜喜过来蹭了一鼻子灰,宋时舒心情受挫,到底是她不了解赵媛还是怎么,发生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夏夜晚风轻拂,周边灯火四溢,这栋独院冷冷清清。
本来他们也该是阖家团圆的场景。
“怎么会这样子呢。”宋时舒想不通,“我知道她会生气,但没必要这么绝吧。”
“是我的错。”谢临浅声应着,“我们确实……太快了。”
正确的做法是在她分手后他开始追求。
先博得长辈的喜欢,避免现在的结果。
可经历过一次失去,机会就在眼前,难免会丧失理智。
“和你没关系。”宋时舒想到他刚才替她挨了一杆,“你没事吧。”
掸子都被打折了。
“嗯。”他眼眸低垂,像只无辜的大狗狗,“很疼。”
“打哪儿的,我看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她眼色担忧,小手还是扒拉着他,“你不是说疼吗,不去医院怎么行。”
“不去。”谢临抓住她的腕,反而将人给拥住,气息靠近,懒散的笑遮不住,“你亲我两下就好了。”
宋时舒噎住。
眉尖蹙着,把腕从他手心里挣脱开,“你别闹了,我妈还在楼上呢。”
她刚才那么担心他。
这人一点都不正经。
披着狗皮大衣的狼,一不留神就露出狼尾巴。
谢临低眸看着慢慢脱离自己的皙白的手腕,唇际的笑敛去半分,嗓音透着徐徐的沙哑:“可你从来没主动亲过我。”
“天色不早了,先去附近找个诊所带你看下伤势。”宋时舒拧开副驾驶的门,“我来开车吧,你坐这里。”
看他还没动,她小脸颇为无奈,踮起脚尖,在他下颚上印上潮湿短暂的一吻,“好了,亲完了,上车。”
“……”
他抬手围堵她的去路,叹息,“你知道什么叫做猪八戒吃人参果吗。”
“不知道。”宋时舒赶着去开车,仗着身子娇小溜走,“但如果你骂我是猪的话,你死定了。”
“……”
罢了。
难为她百忙之中抽空敷衍地亲他一下。
难为地坐副驾驶让她当司机。
谢临的车,宋时舒开得不太熟练,老楼区过道窄小,乱停车的人不少,好不容易兜兜绕绕开出去,又想不起诊所的位置。
明明记得这附近是有的。
“直接去市区医院吧。”宋时舒喃喃自语,把导航打开。
她路痴属性,开车去超市都得开个导航。
副驾驶座上的谢临抱着老婆的粉色小包,淡定如斯地直视前方,“有我在,你其实不用开导航。”
“没事,你休息吧,等你醒了就到了。”
反正她每次坐他的车都坐自己的事情,除了玩手机,不是睡觉就是化妆,练就早高峰眼线一气呵成的水平。
口吻那般胸有成竹,谢临姑且放心,看了几封邮件。
直至导航的机械女声响起。
——【车道偏离,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谢临侧首。
宋时舒心虚:“晚上太黑,走错路了,我掉个头,你继续忙你的。”
赵媛家和市区的路来过好多次。
自己开车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刚逢夜晚,交叉路线错综复杂,跟随导航教导,宋时舒成功将车开得越来越远,最后看到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高架桥以及小几十的公里距离,终于慌了,“我好像迷路了。”
谢临关闭邮件,眼皮一抬,“所以,还是给我开吧。”
“不行。”
“这时候你还要犟吗。”
“不是。”她摇头,心虚,“没油了。”
“……”
知道做错事,宋时舒下车后跟只猫似的缩在一旁,谢临大致观察四周景象,已经到了一处山景区,离家足有四五十公里远,附近没有加油站,油箱里的油不够跑两步。
他先上去把车从路道上开下去,在一处僻静小路停靠,然后拨了个电话叫人过来接。
他们晚饭都没吃,车上有小急需箱,谢临递了饼干和一瓶水给宋时舒,她背靠桥梁栏杆上,江面起风,长发飘荡,漂亮的小脸苍白得愈显心虚,“早知道给你开了。”
“没事。”他喂了块饼干到她唇边,“只要不开沟里你就是最棒的。”
“……”
能不能不要这样安慰人。
“但是这里的风景很好,就当约会了。”宋时舒仰头眺望远方,抿了口水,“不算白来,对不对。”
星起云淡,素月流天,风也温柔。
这是一处六车道斜拉桥,新修不久,昏昏淡淡的日光灯照下,对视间眼神都是彼此,谢临眉骨轮廓在夜色分明清晰,漆黑的瞳孔深邃,嗓音都蒙上一层蛊意。
“风景漂亮。”尾音轻扬,“人也是。”
她发怔的间隙,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捏住,抬起,温热的气息落下,“适合接吻。”
周边无人无车,群鸟归林,幽深寂静。
凉风拂过,带起的碎发遮掩白皙的面庞,他拇指指腹替她拨开,宋时舒呼吸一窒,踮起脚尖,红唇主动覆了上去,触碰到男人高挺鼻梁,他浅笑,反手捧着她,厮磨吞噬她的气息。
他眼眸深邃,藏着野性,像是品尝一道诱人的甜点,一点点地磨着舔舐,看她眼尾和两颊渡上的绯红,低笑一声:“亲出问题了。”
她瞳孔一震,“什么……这怎么能……怎么办?”
“去车里?”
她仓促地“唔”了句,身子被他抱起,周身无人,依然不自觉红了脸,头埋在他跟前,紧贴男人宽厚的胸膛,那身子愈显娇小柔弱。
谢临把她放进后车厢,人在外面拨了个电话后才进来,他的车足够宽敞,可人压过来时空间依然显得促狭,宋时舒以为他要坐,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越看她懵懂无知的动作越可爱,跟只待宰的小羊羔,身在锅中,还帮着大尾巴们往锅底添柴火。
与夜晚混迹同色的车厢,他情绪不明,惟独呼吸越来越重,抬起的长指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觉得我来后车厢是做什么的。”
“……不是接吻吗。”宋时舒嗅到一丝丝危机,“还是,坐着纯聊天?”
他唇音悠然,“你坐上来聊天倒是可以。”
“你……”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会是想……不可以,这荒郊野岭的,而且在车上,不行。”
任由她怎么说,眼前男人的视线自始至终没移开过她,压迫感极强,狭隘的空间无法躲避,她紧张得不行,“真的不行,车里不舒服。”
越抗拒越勾起兴致。
尤其是欲拒还迎,底气不足的模样。
“放轻松。”谢临双手环过她腰背,将人放平慢慢撩拨,没有枕头,后脑失重感很强,她下意识抱住他,嘤咛地摇头,“别。”
他俯身,唇齿厮磨她的耳垂,“你不想吗。”
“唔……不想。”
“真不想?”
“嗯……”
谢临喉结滚动两圈,似在笑眼眸却格外认真将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缓缓将手从她眼前抬起,“那这是什么。”
他手指生得比女人还漂亮,骨节均匀明晰,冷白皮,车厢朦胧昏暗,借着远方的霓虹和月色,指尖抹一圈异色。
她的。
宋时舒羞到恼火,抬手抬脚要去踹他,反被他给拨到两侧,温柔耐心地哄着,“我伺候你,别怕。”
其实哪次都是他主动伺候。
她娇气得很,挑食,吃不得苦,稍微不爽就哼唧,重了也哼唧,偏生他格外受用,她的每一声都能深刻印在脑海里,挑起藏在最原始之处的暗火。
裙摆推上,谢临吻着那段纤细的腰。
宋时舒不自觉仰头,嗓音发颤:“没有人过来吗?”
“嗯。”他含糊回答,“刚才打了电话,让他们暂时不要过来。”
“这你也能想到?”
“何止。”
他停顿,按了载物箱的按钮,盖子打开后,里面有一盒方形包装。
看那熟练地拆封的样子,宋时舒蜷缩了下身子,还想拿脚踹他,“你真混蛋,什么时候备的?”
“不备才是混蛋,嗯?”
他总能扰乱她的思维逻辑,将她的情绪一点点带偏。
在野外这种地方,尽管无人却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有限的空间既限制发挥又带来莫名的紧张刺激感。
随着眼前身影覆下来,她低叫了声,不自觉抱紧前方劲瘦的腰腹,手心无形之中触碰到他后背的伤处,才想起他们的正事是要去医院,低呼道:“谢临……”
“嗯?”
“你伤得好重。”
没看到模样,光用手触碰便感知到后背长长的伤痕,赵媛这回是真铁了心,打折的鸡毛掸子和深刻留下的痕迹见证她今日份的愤怒。
“这么重你都不说的吗?”宋时舒声音细小又哑,“你这人……”
“所以让你亲你都不亲。”他好似对自己的伤无感,指腹蹭了蹭她的鼻尖,“没良心。”
“我亲了。”
“一下不算。”
“那要怎样。”
“腿。”他实在沉迷于她满眼都是他的模样,“抱紧。”
月照当空,树影婆娑,停靠幽径的车辆无人注意。
里面的人好似不知疲惫,车身的颤动持续很久。
宋时舒累瘫了,碎发覆着汗意贴着额头,视野模糊,抱着她坐的男人倒有闲情逸致,不厌其倦地吻她,顺带把衣物给盖上了,那小裙子早已被揉皱,只起到遮挡的作用。
渐渐趋于平息后,宋时舒双膝跪在座位上,看着他后背的伤痕,小心翼翼抬手又放下,叫哑了的嗓子柔弱显现,“都怪你……”
“我?”
“明明是要去医院的。”她低声埋怨,“你非得在这里拖延时间。”
“是吗。”谢临唇际勾起放浪形骸的笑,“不知道哪个笨蛋把车开得没油了停在这里。”
“我那是……迷路了。”她喋喋不休,“而且你不是叫人过来了吗,如果直接走的话也不会耽搁。”
典型的吃干抹净不认人。
谢临不急不慌地系着衬衫扣子,“嗯,怪我,你一点都不想要。”
到底想不想。
过程说明答案。
宋时舒这回真是哑言,双眸黯然垂下,“我只是心疼你。”
他眼色掠过异样。
她没继续说下去,没说自己心疼他为了护她挨的打,没说心疼他没能及时去医院清理下伤口,在欢愉面前,彼此都是败将。
“没事。”他像是安抚小猫,抚摸她额前的碎发,“又不疼。”
“杆子都打断了,还不疼吗。”她深呼吸,“搞不懂,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换位思考,如果我女儿瞒着我们闪婚的话,我大概也想,打断那野男人的腿。”
自家姑娘舍不得,野男人能打就打。
宋时舒卷翘的睫毛眨动,不禁被逗乐,“所以你也觉得你自己是……野男人?”
他衬衫还凌乱着,隐约可见线条分明的锁骨喉结莫名性感,薄唇扬了扬,不恼反笑,“我野不野,你不是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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