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入V三合一
又发高烧对迟幼来说已经很难受了。
现实却还要再来一击,陆末隐突然就告诉他,已经跑去找过向东篱,而向东篱还把过去的事告诉了他。
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
大脑第一反应是空白,接着是不知所措跟害怕,等迟幼终于反应过来,陆末隐的电话已经挂了。
宋熙雯看到迟幼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不好,担忧地问:“……怎么了?哥哥跟你说什么了?他不是要跟你道歉吗?”
道歉?
刚才那是陆末隐在跟他道歉吗?
迟幼只觉得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这一刻变得迟钝又木然,下意识接了句:“是……吗?”
“不是吗?”宋熙雯更担忧了,“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
“嗯?到底说什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我……”
迟幼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虽然距离他们约定坦白的日子只剩两三天,可自己准备的慢慢交代,跟被别人说出来的肯定不一样。
而且还这么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陆末隐回来后会跟他说什么……不对,陆末隐到底知道了哪些部分?
看迟幼沉默不言的模样,宋熙雯不解又着急——陆末隐到底说什么了?难道又凶迟幼了?
可自己就坐在旁边,要是陆末隐的嗓门大了,她也是能听到的。
何况短短一分钟不到,迟幼就应了一句,他们能说什么啊?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迟幼昨晚被吓到了,现在面对陆末隐还有恐惧。
宋熙雯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昨晚可是把迟幼吓到高烧了啊。
那他现在不想听到陆末隐的声音,不想见到陆末隐的脸,都是很正常的吧?
宋熙雯觉得是自己疏忽了。
她很想把迟幼照顾好,可在自己眼皮底下,迟幼又受到了伤害。
她心疼地揽过迟幼,安抚道:“没事没事,不怕了,哥哥今天不敢跟你大嗓门的,妈妈已经骂过他了。”
迟幼能听到宋熙雯说了什么,只是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情况下,他说不出话,给不了回答。
要是能开口,他想说现在不是嗓门大不大的问题,不敢面对的本能让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他在家,能躲到哪里去?
躲到哪里都不隐蔽,都会被陆末隐挖出来。
其实待在宋熙雯身边是最好选择,因为有她在,陆末隐不敢乱来,她也不会让陆末隐乱来。
但是迟幼不敢赌。
万一陆末隐受刺激太大,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当着宋熙雯面说出来了呢?
而类似小动物的藏匿本能,让他此刻就想躲进空间狭小,能获取安全感的地方。
迟幼内心不安,心跳就没平静过。
这么煎熬地又坐了十几分钟,估摸着陆末隐应该快到了,他站起来:“……我,我去下洗手间。”
另一边,打完电话后,陆末隐就风驰电掣往家赶。
真相的刺激是很大。
陆末隐的性格算很冷静沉着了,他能一路走到今天,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虽然在迟幼的事情上,他频频情绪起伏过大,但想发疯还是头一回。
很难辨明是好是坏。
唯一能确定的是,真相的冲击让陆末隐差点失控,等红路灯的时候,捶打了方向盘好几次,以此发泄情绪。
他抓住机会就加速超车,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去见迟幼。
有个被他超车的司机很不爽,特意加速蹿到他身旁,降下车窗,张口就骂。
但没骂两句,对上陆末隐凶狠犀利的眼神,瞬间熄声,又默默将车窗升起。
向东篱的那些话不停在陆末隐耳边回放。
他怎么都想不到,当初那样要死要活的分手,真正原因竟是迟幼的自卑心钻进了死胡同。
而在跟他分开后,迟幼还找过他。
不仅后悔跟他分手,想跟他和好,还因为太想他,患上了什么心因性发热。
所以昨晚迟幼发烧,并不是因为被自己吓到,而是在争执的过程中,触发了什么过往的回忆开关,又让他想到过去了吗?
所以一共五次发烧,次次都是因为在想他?
难怪上次他要带迟幼去医院时,迟幼很不配合。
难怪上上次他想留下来陪迟幼时,迟幼说他在反而不会好。
那时还以为迟幼是在嫌弃他,原来这是真心话,他就是让迟幼发烧的真正原因……
陆末隐该开心吗?该得意吗?
迟幼没跟别人在一起,他没背叛自己,只是觉得配不上自己,才用了这么蠢的办法。
迟幼心里一直有自己,他的发烧症状是最好证明,他到现在还想着自己。
从这样的结论来说,陆末隐应该高兴得意的——事实上并没有。
他一路深深叹气,心绪复杂。
占比最多的情绪是疑惑跟懊恼。
既然如此,迟幼为什么不说呢?在他们重逢之后,迟幼应该告诉自己啊?
主动低个头能怎么样,早点把话说开不就好了吗?
但想到重逢的最初,自己就开始说喜欢上了别人,还做出要跟对方相亲接触的模样……以迟幼的性格,在看到这些事情后,会坦白主动才怪了吧?
所以给自己设置障碍的人,其实就是他本人吗?
这可真是——
陆末隐不敢多想,那么这些日子,迟幼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跟安唯与相处的?
是不是很难受?
他想要报复,为了出口气的做法,会不会才是让迟幼不敢接近的真正原因?
陆末隐到家,车子停歪了都不管,直接开门进屋。
但只看到了宋熙雯,没见到迟幼。
“幼幼呢?”陆末隐迫不及待问。
“他去洗手间了。”宋熙雯问,“你手里拿着什么?”
“桃酥。”陆末隐说,“他喜欢吃这个。”
宋熙雯接过桃酥,想问陆末隐是怎么知道的,她都不知道迟幼喜欢吃这个——但抬头,陆末隐已经不见人影,跑去洗手间找迟幼了。
只是洗手间里空空如也,还是不见迟幼的踪迹。
陆末隐都想扯开嗓子喊他名字了,这小混蛋,是不是躲起来了?他还躲起来做什么?
陆末隐大胆猜测了一下迟幼的藏身地点,随即朝着迟幼的房间走去。
以他对迟幼的了解,这种情况下,迟幼肯定会选择藏在对他来说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而在这个家里,必然是他自己的房间。
陆末隐大步朝迟幼的房间走去,房门没关,伪装出一副里面没人的样子。
可陆末隐一踏入,就能确定迟幼在里面。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好像可以闻到迟幼身上特殊的气味。
可离奇的是,依旧不见迟幼身影。
陆末隐在里面转了一圈,从浴室到外面的小书房,再到阳台,哪里都没有迟幼。
难道是在床底下?
陆末隐毫不顾忌形象地趴到地上,朝里张望,还是没有。
暴躁的情绪开始放大堆积。
他妈的,他就只是想立刻见到迟幼而已啊?难道他是什么带着毒液的禽兽吗,迟幼为什么要躲着他?
一暴躁,开口的语气也跟着不好:“我知道你就在房间里面,你最好自己出来,等会儿要被我抓出来你就完了。”
房间内静谧无声,回答陆末隐的只有一片沉默。
难道自己判断失误了?
难道迟幼不在这里,而是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时间紧迫,迟幼再躲久点,宋熙雯也要来找人了,到时候他很难跟迟幼说什么。
可当陆末隐准备离开房间时,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定制大衣柜。
——柜门是合起来的,有件白色衣服的袖子却卡在了外面。
刚才有这个吗?
这么显眼的颜色,他居然没注意到?
陆末隐心里顿时有了合理猜测,放轻脚步朝着衣柜走去。
唰地猛移开。
迟幼果然躲在这里面。
陆末隐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无语,自己就这么吓人吗?他居然真要躲起来,还是躲在衣柜里?
“我就知道你躲在里面。”
还好衣柜够大,迟幼目前的衣服也没很多。
迟幼整个人都藏进去的前提下,空间还够陆末隐挤进半个身体。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我就这么吓人?会吃了你,还是撕了你?”
迟幼知道自己躲不了太久,就算躲过现在,也迟早要面对陆末隐。
听到陆末隐走进房间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咚咚咚的,让他的心跳跟着跌宕起伏。
但还是祈求不要这么快被找到。
再让他逃避一些时间。
至少等心境平静了,大脑能冷静思考了。
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陆末隐抓到的时候,拼命去遮自己的脸,无措地喊着:“你出去,你出去!”
身后没有退路,已经抵到了衣柜,但恐惧还是让他不停蹬着双脚,做着无畏的挣扎。
陆末隐终于找到迟幼,怎么可能出去:“你听我说,迟幼,你先冷静。”
迟幼也无法冷静:“我不听不听!”
“……”
也是,这种时候还说什么。
封闭狭窄的空间,光线灰暗,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还有呼吸时温热的气息。
陆末隐强势贴近迟幼,伸手捏过他的下巴。熟悉的气味又将迟幼包围。
为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陆末隐的气味还是会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随后陆末隐的嘴唇贴了上来。
陆末隐又擅自亲他了。
可跟之前那几次都不同,这次的亲吻无比轻柔,是最温柔的一次。
没有掠夺可怕的侵入感,也没有要控制扭曲他的禁锢欲。
只是一个温柔的吻。
一个在亲近他,安抚他的吻。
比起长篇大论的解释对话,这种时候也是亲吻的行为最具说服力。
因为这是个结论。
是陆末隐在了解一切情况后,最终做出的决定。这个决定里有想要再次亲吻他。
感受到迟幼冷静下来,陆末隐才分开:“你听着,我没有要怪你。”
“虽然我心里觉得这真相不能理喻,但我更想告诉你这句话。”他说,“不需要再想以前的我,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
“……”
迟幼一下明白过来,陆末隐是知道他会发烧的真实原因了。
沉默了十来秒后。
陆末隐问:“你就这样的反应?不打算说点什么?”
“……”
迟幼眨眨眼,是真说不出话。
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都被这一刻的巨大冲击覆盖了。
而现实也没能等迟幼给出什么反应,宋熙雯先找过来了。
迟幼去洗手间的时间太久,陆末隐说去找他,接着居然一起消失了。
宋熙雯担心两人说不好又刺激到迟幼,便去洗手间看了看,结果哪哪都没人。
她便直接往迟幼房间来了,然后就看到他们钻在衣柜里,陆末隐还有半个身体露在外面。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其实从陆末隐打完电话,迟幼的反应就很不对劲了。
宋熙雯总觉得他们之间藏了什么事。
“……你们在衣柜里做什么?!”宋熙雯大声说道,“末隐,你赶紧出来,连你都钻到衣柜里去,这像话吗?”
谁都没听到宋熙雯进来的声响,双双吓一跳。
还好他们是在说话,要宋熙雯提早些时间进来,现在怕是要开始家庭大战了。
“……真是的,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钻进衣柜里去?”
看着陆末隐先出来,宋熙雯眉头轻皱。
太怪异了。
迟幼躲在衣柜,陆末隐跟着进去,真的太怪异了。
“……好了幼幼,你也快出来吧,怎么躲到这里面去了?”宋熙雯将迟幼拉了出来,“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他说你什么了?”
陆末隐接上:“我哪里敢说他什么。”
宋熙雯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着不信任。
转身拍拍迟幼的肩,语气柔和:“不用怕,妈妈给你做主,他是不是又凶你了?”
“你这是诱导性询问。”陆末隐说。
宋熙雯瞪他:“诱导又怎么了,你看看你把幼幼吓成什么样了,都要进衣柜躲你了。”
“……”
但这句也正中戳在陆末隐心窝上。
“你昨天那么凶他,他现在自然怕你。”宋熙雯说,“他要暂时不想跟你说话,就先不说嘛,被你吓坏了怎么办。”
一直沉默不语的迟幼,视线在陆末隐跟宋熙雯身上转了转。
他眼眶通红,里面盛满了水,仿佛身体被触碰一下,里面的眼泪就会滚落出来。
事实也是如此。
宋熙雯才揽过他:“好了,没事了。”
下一秒,眼泪就噼里啪啦往外涌。
开始只是无声的抽泣,但在宋熙雯安慰几句后,变成了孩子气的嚎啕大哭。
积累太多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有两年的思念跟后悔,委屈跟不甘。
这些压得他喘不过气,仿佛将他的人生也定格在了两年前。
但终于也能在这一刻放下。
两年前那个做错选择的自己不仅得到了原谅,还得到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逢后的陆末隐有多讨厌啊,总是那么凶,说话恐吓他,抓住机会就欺负他。
可这一切的救赎却只有陆末隐能给。
恰巧陆末隐也愿意给。
为什么他不能早点被父母找回,为什么不能以全新的身份跟陆末隐相识。
如果两年前的相遇不是在那家蛋糕店,而是在家里。
如果他当时的身份不是店员,而是陆家的孩子——会不会他跟陆末隐就能顺利走下去,不会再有这两年的自讨苦吃。
明明他可以有很好的生活条件,这么宠爱他的父母,为什么老天非要给他这么多的磨难。
越想越觉得委屈,迟幼哭得怎么都停不下来。
宋熙雯认定是陆末隐刺激到了迟幼,毫不客气将他赶到房间外,不许他擅自接近迟幼。
而这么顿大喊大哭,宋熙雯很怕迟幼会复烧。
本来药效过后,温度就又有些上来了,要是再次烧起来,她真的会想骂死陆末隐。
好在宋熙雯担忧的事最后没发生,到晚上的时候,迟幼的温度彻底退了下去,没有要复烧的痕迹。
就是他人太累了,浑身的力气像被掏空,也没什么胃口。
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后,便早早躺下睡觉。
一觉睡醒是在凌晨。
身体再疲惫,需要的睡眠时间却是固定的,迟幼醒来的时候,精神还蛮不错。
他拧开床头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然后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半。
该睡的人已经梦深,熬夜的人还在狂欢。
小群有很多未读消息,迟幼先点进去看了看。
霍晚:[这两天你们人呢@安唯与@迟幼]
霍晚:[怎么都不说话了?!这才几点,你们不会都睡了吧?!]
安唯与:[唉,说什么]
安唯与:[我悲伤的心事,只有灯知道罢了]
霍晚:[???你终于出现了]
霍晚:[你这两天去哪了???]
安唯与:[我还能去哪里,我在家]
安唯与:[我被禁足一个月]
霍晚:[?]
霍晚:[不是吧,你都几岁了,你家怎么还来这个啊]
安唯与:[是啊,我也很无语]
安唯与:[但是我没办法啊55555不得不低头啊55555]
霍晚:[我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顾织:[禁足???]
顾织:[我本来都困了,看到你这个清醒了]
安唯与:[55555你们也很不能理解对吧]
顾织:[因为你去酒吧就把你禁足吗]
霍晚:[我以前还以为你至少是自由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可怜蛋]
安唯与:[哎,我那个继兄添油加醋提议的,我继父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我,我要不听话,只会让我妈也尴尬难做]
顾织:[我不理解,他们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让你回国啊?让你一直待在外面不更好吗?]
安唯与:[可不就是这么回事,鬼知道他们让我回来做什么]
安唯与:[你们谁家举办一场宴会行吗,然后正式邀请我,我就能出来了]
霍晚跟顾织都没声了。
安唯与:[叛徒!!你们两个大叛徒!!]
难怪群成名都被安唯与改了,改成“清除叛徒计划”。
这是12点多时的聊天内容,后面他们就没说话了。
迟幼:[我被发烧攻击了,刚刚睡醒]
迟幼:[我邀请你的话,只有我们两个能算私人宴会吗@安唯与]
那天要不是陆末隐出现搞破坏,安唯与不至于变成这样。
迟幼心有愧疚,要能帮到安唯与,他做点什么都好。
但现在这个点,估计他们都睡了,消息发出去后没有人回。
迟幼退出小群,对话界面往下拉了拉,手指在陆末隐的头像上停下。
……陆末隐应该也睡了吧。
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迟幼心里满满的不真实感。
但白天大哭一场发泄出来,现在的心态平静了,能开始思考深奥一些的问题。
譬如他跟陆末隐算和好了吗?
陆末隐都那么说了,还亲他了,怎么都算和好了吧?
可陆末隐怎么不给自己发条消息呢?
他是睡着了没办法发,陆末隐总有很长时间醒着吧?
迟幼的手指反复点进退出他们的聊天对话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主动发送消息——想起白天那顿嚎啕大哭,真的很丢脸。
算了,反正陆末隐都知道了,他们等天亮后再说清楚也行。
迟幼睡不着,打开灯,披了件外套起来。
下意识想去阳台站站,因为他的阳台正对着庭院——所以那里的蔷薇花墙就是送给他的吧?
他在心里认真记下,这是明天第一件要问陆末隐的事,很重要。
但走到阳台刚往下看,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都不用猜,肯定是陆末隐。
庭院没有大路灯,只有装在地上,几盏暗暗的小夜灯。
光线虽不是很明亮,可加上皎洁的月光,足够看清下面的人是谁。
陆末隐也正抬头看他,显然是看到了他房间亮起来的灯光。
视线交汇那瞬,迟幼心脏发颤。
然后就见陆末隐举起胳膊,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迟幼懂了,连忙回到里面,拿起手机一看,有陆末隐刚发来的消息:[过来]
将外套的拉链拉严,关了房间的灯,迟幼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怕吵醒父母,他连廊灯都没敢开,摸黑慢慢下了楼,再快步去了庭院。
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庭院。
之前以为陆末隐是送给别人的,迟幼赌气不肯来。
后来知道他跟安唯与的相亲是假的,但没有得到陆末隐的亲口确认,迟幼依旧不肯来。
现在终于能进来了。
虽然陆末隐没说,可他已经能确定,这里就是陆末隐送给他的。
“……你,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走到跟前,迟幼又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憋出这么一句。
“你让我怎么睡。”陆末隐的语气态度却没什么变化,抽尽最后一口烟,“白天这样,我还怎么睡得着。”
“……”
也是。
虽然白天自己的反应更激烈,但他们之间,受到冲击更大的人应该是陆末隐。
迟幼低下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道歉吗?
好像没什么用,而且单单用言语表示,也没什么诚意的样子。
“烧退了吗?”陆末隐问。
想到陆末隐已经知道自己会发烧的原因,迟幼一阵脸热,小声回道:“……退了,已经没事了。”
“除了发烧,还有其他哪里难受吗?要是有,你别藏着,都说出来。”
迟幼连忙摇头:“没有了……其他都好好的。而且我现在也不烧了,真没事了。”
“那好,既然你没事了,也醒了,我们来好好聊聊。”
“……”
“这么大的事,难道你就没有其他话想跟我说?”
有是有。
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想,只是现在问好像有点不合适了。
迟幼眨眨无辜的眼睛,反复看向陆末隐,明显有话,欲说不说。
陆末隐说:“你想说什么,或者想问什么,直接说吧,别让我猜。”
“……哦。”那迟幼就真说了,“……这些蔷薇花,这个花墙,其实是送给我的吗?”
陆末隐叹了口气:“不然呢,还能送给谁?”
虽然已经猜到,可听到确定回答,还是会很开心,心情就是不一样。
“之前你说是送给唯与哥的……”
“那是假的,我要真想送给他,为什么要弄在自己家里?辛辛苦苦弄这么久,也不可能只请他来看一次。”
但想起这个最大障碍是自己设置的,陆末隐也后悔,便赶紧跟迟幼解释清楚了。
“我跟他……就是跟安唯与,我们什么都没有。我没喜欢他,没跟他在相亲,找他来只是想气气你,他都是在配合我。”
好吧,“气气他”这个,迟幼还真不知道,他对安唯与的解释先入为主,真以为陆末隐是用来应付家里催婚。
既然陆末隐坦诚相待了,迟幼也不想再有所隐瞒,天真地交代了事实:“……其实我早知道了,之前唯与哥就告诉我了。”
不承想他说完这句,陆末隐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你说什么?!”
“……”
迟幼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能老实交代的事。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唔,这个……”
“嗯?你老实跟我说,他告诉你什么了。”
陆末隐严肃的神情最有压迫威严感,被他用这样的眼神一瞪,迟幼乖乖招了。
“……就是你们相亲的事,他告诉我了,说你只是为了应付家里催婚。”
然后陆末隐的眼神更严肃了:“他多久之前告诉你的?”
“……有,有段时间了。”
陆末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气得闭了闭眼,平复心情。
他还在这里自责,觉得是自己给迟幼设置了一道大障碍,让他不敢逾越。
结果这个小坏蛋早知道了。
诶,就是不说,就是玩。
现在说漏嘴了,立刻摆出无辜可怜的模样看着他,赌他肯定会心软。
最气人的是,看到迟幼的无辜眼,陆末隐真心软了。
心里很想把他按到腿上狠狠打一顿屁股,但到底是忍住了。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说?”陆末隐压着怒气,“那你应该早就明白了啊?”
可迟幼不敢确定,也不敢开口问,实际上没有多明白。
“……可是你,对我好凶。”迟幼小声嘟囔,“你说讨厌我,还要掐死我,我不敢问你。”
“……”
知道分手真相时,陆末隐都没怎么生气,此时听着迟幼这些话,血压开始飙升。
“……想想你两年前的做法,我一直没有真动手,你该就相信我心里还有你了。”
迟幼抿抿嘴,委屈巴巴地说:“我也知道我笨,你不要凶我了。”
前一秒怒气还堵在胸口,听完迟幼软绵绵的撒娇,顿时全部消散。
这小东西多气人啊,又会装可怜。
真是让人想发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陆末隐的心脏就像被他捏在手掌,反复揉来搓去,毫无脾气跟办法。
陆末隐重重叹出一口气,在秋千上坐下,然后伸出手,想将迟幼也拉过来:“过来。”
迟幼便慢慢走到了陆末隐面前。
陆末隐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腿上:“坐,就在这里坐着。”
两人的体型差明显,迟幼被陆末隐环住了腰,看上去好像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让我好好抱一抱……”
陆末隐抱紧了迟幼,下巴搭在他肩上,用力汲取着带有迟幼气息的空气。
“要不是你发烧才好,我今晚保证让你好看。”
“你,你怎么这样……”迟幼一下听懂陆末隐是什么意思,红了脸,“你不要凶我了。”
“这叫凶你吗?”陆末隐贴在他耳边,“如果这叫凶你的话,那你趁早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我早这么说过,保证会做到。”
迟幼推了推陆末隐,做出要离开的样子,可被陆末隐环着,都没能从腿上起来。
陆末隐问:“当初你说喜欢这样的花墙,最好在里面安个秋千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直觉告诉迟幼不会有什么好话,可他还是下意识问了:“……嗯?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真装个秋千,早晚会把你按在上面。”
迟幼就知道自己不该问。
而看到迟幼害羞无措的模样,陆末隐的恶劣心思得到满足,去蹭迟幼的肩膀跟脸颊,蹭得迟幼避来躲去。
“躲什么,让我亲几口又怎么了。”
“……你这样,好像臭流氓。”
“我臭就臭了,你香就行。”陆末隐故意在他身上嗅着,“是很香啊,用了什么这么香?”
亲昵的怀抱中,两人冰释前嫌。
陆末隐占到了大便宜,亲了迟幼好几口后,又抱着他说:“要是我们没分开,我早带你回家了,你也早早认回父母,他们还不会反对我们的事了。”
现在一想,还真是如此。
可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后悔也没用。
迟幼只能说:“……没关系的,现在他们,应该也不会反对。”
“怎么可能不反对,他们多宝贝你,我跟你说话稍微大点声,都要被赶出房间。”
陆末隐的话半真半假。
父母肯定需要时间才能接受,但主要是他想吓吓迟幼。
“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们说不定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
然后真吓到了迟幼。
他紧张兮兮地问:“……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慢慢来吧,多找机会给他们做心理建设,先提高他们的接受程度。”
半真半假的谎言最难戳破,尤其陆末隐想的对策还这么正经。
谁叫这小混蛋先前骗得他这么苦,不稍微欺负一下,陆末隐觉得对不起自己。
实际上,就算真被赶出家门,他也不会担心。
他为陆家辛苦工作这么多年,早就拥有了自己的人脉跟关系网。
账户上积累的财富,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再养个迟幼都不成问题。
何况父母将他赶出家门的几率很小。
他是他们为了保护迟幼专门培养的,辛苦部署了这么多年的利益共同体。
十几年的心血,十几年的感情,早已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所以陆末隐有恃无恐,就是想欺负迟幼,故意坏心眼地逗逗他。
两人在秋千上坐了好一会儿。
迟幼有点紧张,因为暴露在巨大的空间里,让他觉得没安全感。
身后的房子里又有父母。虽然这个点父母不可能出来,可心里总是惦记着。
他刚想说要不要回房间,就看着自己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那瞬间活像被雷电击中,迟幼一下就从陆末隐怀里弹了出去。
陆末隐跟着一惊:“怎么了?”
迟幼压着声音,明显是被吓到的神情:“我房间的灯,突然亮了……”
陆末隐站起来看了眼,很快明白:“估计是你妈在找你,我们先进去。”
“……啊?”
陆末隐拉着迟幼跑回屋内,从厨房那边的移门进去。
他们刚进厨房打开灯,房间另一边的楼梯走廊上也开了灯,接着是父母疾步下来的声音。
“……怎么会不见呢,晚上我过去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啊,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你别急,不要急,说不定只是饿了,自己去找吃的了。”
父母下楼的速度很快,客厅的灯啪啪全亮了起来。
直到发现厨房里面也亮着灯,宋熙雯火速小跑过去。
亲眼看到迟幼在里面,她重重松出口气,上前就将他拥入怀里:“幼幼,你吓死妈妈了,妈妈还以为你又不见了……”
陆方戚打着哈欠,在一旁打补丁:“你妈妈瞎担心,每晚都要去看你睡得好不好,结果刚才看到门开着里面没人,吓得以为你又不见了。”
迟幼这才知道,原来宋熙雯每晚都会去看他。
而离开房间不关门,是他的习惯。
之前住在蛋糕店,那里的房间小,窗户小,空气不流通。
门关久了再进去,里面会有股怪味,所以他就养成了人走要开门通风的习惯。
“你没事就好,你在家就好,吓死妈妈了……”宋熙雯冷静下来后,发现了陆末隐,“你怎么也在这里?”
对于这方面的谎言,陆末隐早已得心应手:“我本来就还没睡,幼幼饿了,出来找东西吃,我就在找给他买的那袋桃酥。”
“那袋桃酥在茶几上呢。”宋熙雯说,“真是的,你们怎么也不开个灯?”
“大晚上的,过来这边顺手就关了。”
好在宋熙雯没多问,她的注意力全在迟幼身上:“你睡了这么久,也是该饿了……不要吃桃酥了,那个没营养,妈妈特意给你留了饭,热一下就能吃。”
这是迟幼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宋熙雯对他有多重视在乎。
同时也为自己跟陆末隐的事感到深深担忧——到时候陆末隐真被赶出去了怎么办?
不过还好他们提前知道了宋熙雯会在半夜突然查岗,要不然是在房间里被听到什么,那才是真的刺激。
之后几天,宋熙雯依然将迟幼看得很严。
他虽然跟陆末隐和好了,可在母亲的时时刻刻的关注下,很难真的发生什么。
——连自己的房间都不安全,晚上想偷偷出去更不可能。
陆末隐想带迟幼去公司的借口都行不通,因为宋熙雯觉得他大病初愈,目前最需要一个放松的环境,而公司会给他制造焦虑。
直到一晚,宋熙雯跟陆方戚去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他们这才有了独处的时间。
宋熙雯本想带迟幼一起去的,但迟幼说自己不适应人多场合,宋熙雯便没有强求了。
至于陆末隐,为了不引起家长怀疑,跟着去露个了脸,然后找借口说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提前离场。
陆末隐一路疾驰往家赶。
到家就抱起迟幼往床上扔。
饿死鬼一般的架势还真让迟幼有点害怕:“……爸妈,不会突然回来吧?”
“不会,他们还要待很久,我们能慢慢来。”陆末隐说,“这次我一定好好兑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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