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德嫔同样肯定结果。
她打了个哈欠:“唔……时间差不多了?”
厢房传出来的声音渐渐变轻。
德嫔起身走到厢房外,稍稍推开一些门缝往里看去。只见双手叉腰的四阿哥怒目盯着胤祚,嘴里念叨个没完,而胤祚苦哈哈的捡起玩具,犹犹豫豫半天才选择好一个地方塞进去。
“考虑太久了……”
“唉:-(,可是这些也许会玩的嘛……”
“动作也太慢了!”
“我现在好累,慢点就慢点嘛!”
反正说什么,胤祚都有理由。
德嫔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又暗暗计数。
果然,四阿哥很快就忍不住了。
他气呼呼的让胤祚站一边,还是选择自己上手搞定。
德嫔没眼看了。
她合拢上房门,往正房方向走去。德嫔一边走,一边朝着身边人吐槽:“你说这一回回的,连流程都不带变的,他们两个怎么就能天天这么吵一遍?”
宝珠也不懂。
她苦思冥想许久,弱弱的回答:“许是两位小主子之间的……乐趣?”
德嫔:…………更离谱了!
她懒得多想,早早更衣洗漱,熄灯睡觉。
天天带娃累得慌的德嫔一夜好眠,而今日的西苑中不少嫔妃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宜贵人哭肿了双眼。
烛光在她的脸上落下片片阴影,宜贵人枯坐在桌前,几乎坐了一夜。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郭贵人。
她哄着四公主睡下,而后坐在床边哼着小调,直到四公主熟睡才停下。郭贵人披着单衣走出房间,立在院子中央仰望皎洁的明月和星空,双眼一片空茫茫。
不止是姐妹二人。
还有不少院子亮灯到深夜,这才一盏一盏的熄灭。
时间来到第二天。
胤祺不出意外,还是知道宜嫔降位成贵人的事。走进德嫔院子的他没了前两日的跳脱,显得有些蔫巴巴的。
再是年幼,胤祺也大概知晓宫妃降位的严重性。他闷闷不乐的给德嫔请了安,又在德嫔关切的目光中走到侧间。
胤祚和四阿哥还在翻箱倒柜。
很快胤祚先翻出一大堆纸张,头也不回的念叨:“五哥,咱们让额娘继续教咱们折纸怎么样?亭台楼阁太难了哎……等咱们以后再做?”
四阿哥出主意:“可以让内务府的人做?就做成船模那样,咱们再拼起来不就好了?”
胤祚动作一停:“好主意!”
他抬眸看向五阿哥:“五哥你说……咦?五哥,你没事吧?”
五阿哥蔫巴巴的点点头。
而后他又摇摇头:“我没事……”
胤祚:“你看着就有事。”
四阿哥同意胤祚的看法:“的确,五弟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五阿哥摇摇头。
他沉默一瞬,弟弟说道:“……我就是担心额娘。”
胤祚歪歪头:“宜嫔娘娘?”
五阿哥双手交叉搁在桌上,他圆圆的脑袋埋在臂弯里。五阿哥闷闷不乐,满是担忧的回答:“我听嬷嬷说,嬷嬷说额娘,额娘被降位了。”
胤祚睁大双眼:“……咦?”
宜嫔降位?在前几轮世界里,宜嫔每一次都是顺利晋升成宜妃,甚至后面还连生两个阿哥,称为后宫第一宠妃都不为过。
这样的宜嫔被降位了?
胤祚的双手捧着脑袋努力思考,半响都没想出昨日发生什么大事不说,倒是先感觉自己的脑袋运作太快,都转得有点发热了。
四阿哥也有点震惊。
五阿哥盘腿坐在地毯上,忧愁的将拼图挪到跟前。他瞪着图片,麻爪的寻找对应的字:“四哥,哪一个是鹅啊……”
四阿哥下意识回答:“这块。”
紧接着他和胤祚面面相觑,看着五阿哥努力的模样战战兢兢。胤祚小脸皱成一团:“五哥你为什么这样……子?”
五阿哥从不拿起和读书有关的东西。
这样的动作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呢!
五阿哥满是惆怅:“嬷嬷说了。”
他垂首将三个鹅字都找到,放到对应的位置上,小小声说着:“嬷嬷说以后额娘没办法帮衬我了,我必须要努力学习?然后让汗阿玛、乌库玛嬷和皇玛嬷更喜欢我?”
咦?这不就是我上辈子的心态吗?
胤祚歪着脑袋,反思片刻后腾地站起来:“没必要,没必要。”
五阿哥板着小脸:“有必要。”
他握紧小拳头:“我要帮额娘!”
旁边的德嫔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她摸了摸五阿哥的小脑袋:“五阿哥很努力,真棒!”
五阿哥有点点脸红。
胤祚扑在德嫔怀里:“额娘不会也觉得有道理……吧?”
德嫔掐掐胤祚的脸。
她看着五阿哥:“唔……胤祺?你去过你额娘那了吗?”
五阿哥摇摇头:“我怕额娘伤心。”
胤祚一脸震惊:“就是宜嫔……哦,宜贵人伤心你才要去安慰呀!”
胤祚挤进德嫔的怀里,毛绒绒的头顶顶着德嫔的下巴处。他满足的晃来晃去:“就像咱们生气想找额娘一样,额娘伤心的时候也一定想咱们。”
顿了顿,胤祚抬起头:“对不对?”
德嫔眼眸含笑,顺势亲亲胤祚的额头:“没错。”
她担忧的看着五阿哥:“德嫔娘娘觉得胤祺还是去问问宜贵人更加好。”
五阿哥还有点迟疑。
胤祚却是等不及了,他拉起五阿哥的手就往外跑:“走走走!咱们去宜……宜贵人那走一趟!看看你额娘怎么说的?”
让一岁半的宝宝帮忙争宠。
要宜贵人真这么说,那宜贵人也完蛋了!
胤祚拉着胤祺哒哒哒的往外跑。
四阿哥见状也追上前去:“等等,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三人如旋风般抵达宜贵人的院子。
昔日热热闹闹的院子,今日看着格外冷清,就连守门的小太监都是无精打采,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的意思。
五阿哥近乡情怯。
他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要不还是算了?”
胤祚和四阿哥交换视线。
一个拖一个推,两人默契十足将五阿哥推往院子。
门口的小太监也终于醒过神来。
他睁大眼睛,一溜小跑往里冲去:“宜主子!宜主子,五阿哥来了!”
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后院。
原本三三两两聚在院子里说话的嫔妃瞬间沉默,她们止住嘴里的讥笑嘲讽,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内,透着窗户缝隙望着外边。
大宫女竹里眼前一亮。
她疾步走入殿内:“主子!五阿哥来了!”
靠在榻上的宜贵人颤了颤。
她喃喃着:“这孩子来做什么?”
顿了顿,竹里连忙补充一句:“四阿哥和六阿哥也来了。”
宜贵人沉默一瞬,而后站起身来。
她走到门口,恰好看到站在门外的五阿哥胤祺。
母子齐齐一愣。
一直强忍着委屈的五阿哥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胤祚和四阿哥都吓了一跳。
宜贵人心头一震。
她连忙拿手帕替胤祺擦干泪痕,同时也有些哽咽起来:“怎么哭成这样?是谁欺负胤祺了?”
五阿哥越哭越厉害。
他伤心得不能自我,任由宜贵人哄了半天都没止住哭声。
胤祚和四阿哥皱着小脸,先抬步进去。两人倒是和房间的主人似的,又是选了位置落座,又是让宫人送茶水点心上来,捧着茶盏继续看五阿哥哭。
哭了足有一盏茶,五阿哥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他抽抽噎噎的扯着宜贵人的袖角:“我,我担心呜呜额娘……”
宜贵人心里发酸:“都是额娘不好。”
五阿哥的脑袋埋在宜贵人的怀里,哽咽一下又闷闷道:“是汗阿玛不好。”
宜贵人哭笑不得:“瞎说。”
不过她也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只是细细询问五阿哥:“胤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胤祚努力咽下干巴巴的点心。
他举起小手:“宜贵人,是我拉着五哥过来哒。”
宜贵人回头看胤祚。
四阿哥拉了拉胤祚,自己出来解释:“五弟的嬷嬷说他的靠山倒了,没办法再帮衬他了,要五弟认真读书学习,讨好汗阿玛、乌库玛嬷和皇玛嬷。”
宜贵人微微一愣。
她渐渐醒过神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瞎说!”
宜贵人气得微微颤抖。
有些人的手,居然伸的那么长。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素来疼爱五阿哥——那种疼爱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就是宜贵人过去也从未否定过。
胤祺还那么小,会什么演戏?
更何况对面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骤变的态度,甚至不用几天就会被人发现,只怕会彻底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心。
没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庇护。
自己身为贵人却无法抚养胤祺的情况下……胤祺会如何?只怕最好便是抱养给其余嫔妃,在长久的抚养中忘记自己的存在,又亦或是……早早消失在后宫中。
想到这两种可能性,宜贵人的心猛地抽痛。她紧紧抱住五阿哥,咬着唇瓣颤抖不已:“傻胤祺……胤祺你这个小笨蛋!”
胤祚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五阿哥的脸上露出委屈之色:“我才不傻!才不笨!”
胤祚摊开手,摇摇头。
四阿哥啼笑皆非,他拉着胤祚往外走:“宜贵人,我们先到院子里玩一会,您和五弟好好说说话吧!”
宜贵人深吸一口气:“等等。”
她叫住胤祚和四阿哥:“六阿哥,我,我要向你道歉……”
胤祚一脸纠结:“……啊?”
他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放心,就算五哥笨,我也不会嫌弃他的。”
五阿哥小脸通红:“胤祚!”
胤祚咯咯笑着,拉着四阿哥的手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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